第三十九章 红莲焚孽饲点熄-《孤锋莫宁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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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域的风雪,如同这片苦寒大地永恒的呼吸,从未有过片刻停歇。狂风卷着坚硬的冰晶,呼啸着掠过连绵起伏的冰原、刀削斧劈的崖壁,以及那些深藏在冰雪之下、不为人知的秘密。这风雪,也如同人心底深处那些被刻意冰封、却始终无法彻底磨灭的寒意与创伤,亘古不化,伺机而动。
远离了暮家祖地那场惊心动魄的时空对峙,暮红寻了一处位于巨大冰川裂缝深处的天然冰洞,暂时栖身。洞内寒气刺骨,四壁皆是万年不化的深蓝色玄冰,折射着从裂缝顶端透入的、微弱而惨淡的天光,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死寂氛围。
她盘膝坐下,温和的面容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疲惫与深藏的痛楚。与那活死人老祖的对战,尤其是业火反噬时被勾起的过往记忆,如同最锋利的冰锥,刺破了她常年维持的平静外壳。
厌恶男人……
这个几乎成为她标志的性格,其根源并非天生,而是源于暮家那冰冷残酷的“饲莲”计划,源于她作为“刃”被塑造的过去。
记忆如同染血的画卷,在她脑海中缓缓展开。暮家为了确保“红莲业火刀”的绝对掌控,需要最纯净、最炽烈、亦最痛苦的“容器”。作为双生姐妹中的“刃”,她从小承受的非人训练且不说,更可怕的是那种将人物化、尤其是将女性视为工具与养料的冷酷。
她曾亲眼目睹过,族中那些天赋尚可、容貌清丽的旁系或附属家族的女子,被家族以“为暮家荣耀奉献”、“获得无上机缘”等冠冕堂皇的理由,作为“优质养料”,送入一个个隐秘而邪恶的“饲点”。
她见过她们最初被选中时的惶恐与一丝虚幻的希望,见过她们被送入那布满粘稠血池、盘踞着枯萎根须的魔窟时的绝望哭喊,更见过……数月或数年后,偶尔被允许“探望”时,看到的那些已然失去所有神采、眼神空洞、身体干瘪、生机几乎被吸食殆尽、如同人偶般苟延残喘的“残渣”。
最终,她们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,化为那邪恶莲种根须下的又一捧养料,连名字都不会被记住。家族高层谈论起这些事时,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讨论灵田的收成或是矿脉的产量,眼神中只有冰冷的权衡与算计,没有丝毫怜悯。
而她自身,因是“刃”的候选,虽免于成为养料,却面临着另一种命运——家族曾意图将她“赐予”某个强大的附庸家族少主,以联姻之名,行控制与掠夺血脉之力之实。那段短暂而屈辱的经历,那被视为物品打量、计算价值的目光,那试图强行在她身上打下烙印的霸道力量……虽然后来她凭借觉醒的业火之力反抗、逃脱,并最终盗刀叛家,但那深入骨髓的厌恶与警惕,却再也无法抹去。
阴诏司中,戏诏官深不可测,冥渊残酷冰冷,但他们对她的态度,更多是基于价值和规则,而非性别本身的物化。莫宁更是特殊,他看向她的眼神里,没有贪婪,没有占有欲,只有冰冷的探究和偶尔流露的、同样受过创伤的理解。这让她得以在阴诏司找到一丝畸形的安宁。
“暮家……”暮红缓缓睁开眼,眼中所有的脆弱已被焚烧殆尽,只剩下更加坚定的决意。她厌恶的是将人视为工具的冰冷规则,是那视众生为养料的贪婪。而这一切的具象化,就是那些遍布北域、不断吞噬生命的——“饲点”!
她站起身,感应着体内红莲业火与地底深处某种邪恶吸力之间的微弱排斥。循着这丝感应,她如同最敏锐的猎手,向着风雪深处某个方向潜行而去。
历经数个时辰的搜寻与破解外围阵法,她终于找到了另一处深埋于冰川裂谷之下的“饲点”。
与之前所见类似,巨大的血池,粘稠的生命精元与怨念混合物,池底蠕动的枯萎根须……但规模更大,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邪恶磅礴。
没有任何犹豫,暮红眼中赤芒一闪,业火红莲刀再次显现。这一次,她不再有任何保留,赤令焚心令的力量彻底爆发!
“红莲净世,业火焚孽!”
她娇叱一声,长刀挥出,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,而是引动了磅礴的业火之力。炽热的红莲火焰如同从天而降的审判洪流,瞬间灌入那巨大的血池之中!
嗤——!
剧烈的腐蚀声响起,血池中的粘稠液体如同活物般剧烈沸腾、蒸发,无数凄厉的哀嚎声从池底传出,那是被困于其中的无数怨念被净化焚毁的最后的悲鸣。那些枯萎的根须在业火中疯狂扭动,试图抵抗,却如同投入烈火的头发,迅速蜷缩、焦黑、化为飞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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